
方筱轩有很多身份,农业公司总经理、研学导师、村咖主理人,还是桐庐县农创客协会秘书长、桐庐县政协常委……
从互联网大厂回到家乡,方筱轩是传承父业的“农二代”,也是开拓创新的“新农人”,她的日常,既在田间地头耕耘,也在诗和远方穿行。
从大厂到田间,做父辈没尝试过的“新农事”互联网大厂的灯光,常常亮到深夜。方筱轩也曾在密密麻麻的格子间里有过一个工位。
一个普通的加班夜晚,父亲打来电话,得知女儿仍在加班,饭也顾不上吃,心疼之余,再次提出那个酝酿已久的想法:“回来吧。”
这话说过很多次。作为桐庐县有名的种粮大户,方筱轩的父亲方雪勇承包了当地约6000亩农田,主要农作物就是山泉水灌溉的百江大米。
方雪勇深知自家强在一产,三产却是短板,而这正是女儿擅长的领域,他期待着女儿能把父辈没尝试过的“新农事”付诸实践。
辞职回到桐庐县百江镇联盟村,方筱轩一头扎进田间,体验了三个月的农活,插秧机、拖拉机、收割机,这些庞然大物成了她的新伙伴。
辛苦的田间劳作,让方筱轩看清现实,回到农村,如果只是靠体力的话,自己是没有任何优势的。
当时短视频、直播正如火如荼,方筱轩也尝试拍摄了一系列无人机植保的短视频。初衷是让更多的年轻人看一看,其实干农活也蛮有趣的。同时,她还尝试做了直播带货,卖的是自家田里产的大米。
短视频和直播坚持了有半年多,掀起过不大不小的水花,但与想象中的泼天流量相去甚远,“有时候直播间一个人也没有,要硬撑一两个小时。”
这一切,父亲都看在眼里,却几乎从不插手。
她理解父亲的沉默:“我爸希望我去失败,他说我太顺了,失败几次才知道分寸。”
短视频的投入虽未直接变现,却让更多人看到了新农具、新农活。直播间的冷清,让她放弃了单打独斗卖初级农产品的蛮干,转向思考如何播下新的种子,提升稻田的附加值。
父亲也并非顽固守旧,恰恰相反,他有着敏锐的前瞻眼光。2022年,方雪勇为自家的农场申请到了“浙江省中小学生劳动实践教育基地”的牌子,这是当时桐庐独一份的。
有了办研学的资质,如何运作?招生、课程设计、带团……方筱轩迅速投入,思考让研学如何玩得好,又能学得好。
那一年的秋收时节,一群百江幼儿园的小朋友涌进了基地研学。方筱轩带着他们走在金黄的稻浪间,讲解“稻菇轮作”的奇妙共生。孩子们眼睛发亮,围着她喊“老师”,追问:“下次还能带我们来吗?”
“那一刻我觉得我找到了下一个想要做的东西。”此后,方筱轩设计了不同月份的主题研学活动:品茶赏花、亲水纳凉、插秧割稻……既负责研学课程的设计,又外出带研学团,在父亲不擅长的领域里体现了自己的价值。
一次次出发,寻找新的风景初尝成功的喜悦后,方筱轩开始构筑自己的事业版图。
资源整合是她的核心竞争力。身为桐庐县农创客协会的秘书长,她织就了一张覆盖全县优质农业创业青年的网络,“我知道县里的‘创客们’都在做什么,这就是我的优势。”她精心串联,联盟村的茶山、龙鳞坝、露营基地、太空舱民宿,都成为她课程地图上的精彩坐标。
研学也带动了百江大米的销售,“很多家长来到这里,看到我们的种植环境,吃到了百江大米,就直接下单了。”
打开研学这扇“窗”,方筱轩还想叩开“新农事”更多的“门”。
去年夏天,方筱轩开车路过横村镇阳山畈村,不经意地瞥见远处两间农舍,孤独地立在田野中,虽有些残破,但白墙黑瓦的古风,配上无垠的金色稻田,美得像幅油画。
她决定在这里开一家咖啡馆。
说干就干,方筱轩是行动派。通过之前结识的创客朋友,她聘请团队对农舍进行了“爆改”,从屋顶挂下的花瀑,萌萌的卡通墙画……精巧的设计,让这处旧农舍焕发勃勃生机。
“你们进来走那条小石板路的时候,有没有注意到我在两边种的花?它寓意是‘走花路’。”说起自己的设计,方筱轩有点小得意。
眼下,正值盛夏,开业不久的“留下禾茶”被郁郁葱葱的水稻田环抱,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村咖代表。
“这里开业之后,我们研学课程中的手工非遗课就安排在这里。”在方筱轩的规划中,以咖啡馆为圆心,一片四季皆景的田园画卷徐徐铺展:春赏漫野菜花,秋望稻浪翻涌,农忙时节的插秧活动与日常的亲子研学交织。谈及目前工作的重心,方筱轩的关键词是“一次次出发”。
“更多的时间我都是在认识不同的新朋友,学习新知识。”她学习茶艺、研究果树栽培、考察鱼类养殖,足迹遍及省内外好玩好看的风景。在瑞安看见的植物拓染,很快引入研学课堂;听闻低空经济火热,她又计划赴舟山考察无人机。
她说:“不管是咖啡店、百江,还是桐庐,它都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,我不能被这个地方困住,我要出去走走。”田间地头,诗和远方,处处皆风景。
对话Q:对你来说,当初辞职回农村有没有“后顾之忧”?
A:乡村还是有很多机会的,现在的政策对乡村振兴支持力度很大,有实打实的政策托底和金融支持。比如,我老爸的农场在农忙时会集中支付工资、化肥、种子这些费用,工行的工作人员主动上门服务,给了我们300万元贷款授信,不光能解决农忙季的资金周转问题,贷款利息还可以申请到财政贴息。所以在乡村创业,各方面给我们创造的环境是相当“友好”的。
Q:离开大厂回到乡村,有没有过不适应?
A:回到农村这件事我是慢慢接受的。我住在百江镇,离县城很远,有段时间觉得太没意思、太无聊了,找不到朋友,甚至点不到外卖。不过现在我很适应了,我喜欢自由一点并且说了算的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