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头被按进水里,你能撑几秒?”对于28岁的方先生(化名)而言,这种窒息的绝望感曾是他每日的常态。几年前,他曾面临“躺下就会憋醒,只能整夜靠墙呼吸,吸纯氧也难续生机”的困境。如今,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(以下简称“浙大一院”)肺移植团队完成争分夺秒的生命接力后,他不仅能自由呼吸,更在术后一年重返工作岗位。5月23日,浙大一院举办了第四届肺移植病友会暨大型义诊活动,现场聚集了来自全国五湖四海的30名肺友代表,他们通过分享自身成功的肺移植手术经历,诠释了:当医学叩开生命之门,呼吸自由原来如此珍贵。
从尘肺晚期到职场重启一场12小时紧急生命接力让他重获新生方先生是陕西人,从19岁起,他就在工地上切割大理石,一切就整整7年。两年前,一向强壮的他开始咳嗽、咳痰伴胸闷、气喘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呼吸困难的情况越来越重,躺下就会憋得无法呼吸,只能整夜靠在墙上休息,稍微睡一会儿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或憋气惊醒。辗转多家医院后,“尘肺三期,肺动脉高压、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期”一纸诊断像是为他的生命判了刑,方先生这才知道,数年前就被吸入肺泡的灰尘,在肺里沉积,最终会要了他的命。2022年底,他慕名来到浙大一院肺移植科,彼时的他虚弱到无法平躺,只能整夜蜷缩在床头,靠吸纯氧勉强维持生命。
经评估,方先生因两肺广泛病变、肺动脉高压伴感染、心衰,药物治疗与常规手术均无法逆转病情,双肺移植成为唯一生路。然而,等待肺源的过程充满风险。2023年初,他在等待期间不幸感染新冠病毒,原本脆弱的肺功能雪上加霜,血氧饱和度一度无法维持,紧急插管后被送入EICU抢救。生死关头,一场生命接力悄然启动。2023年3月1日,一位大爱捐献者的双肺经中国人体器官分配与共享系统(COTRS)与方先生配型成功。浙大一院肺移植团队连夜奔赴外地取肺,并在12小时内完成移植手术。
手术成功后,方先生在ICU经历了感染关、排异关等多重考验。3月15日成功转入普通病房进行康复训练。在医护团队的指导下,他每天坚持康复训练,从扶墙挪步到独立行走,体重也逐渐恢复到健康水平并顺利出院。术后一年复查时,多项指标显示移植肺工作良好。更令人欣喜的是,2024年7月,他在经主管医生评估后,家人沟通与理解后,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,生活又重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。
浙大一院已成功开展293例肺移植手术达国际一流水平无独有偶,30岁的钱先生(化名)也是浙大一院肺移植的成功案例之一,2019年于浙大一院接受心肺联合移植手术,成为浙江省第三例成功案例。
据了解,钱先生出生时即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,心脏存在巨大室缺及大动脉转位畸形。“医生说他活不过10岁,但他硬是挺到了成家立业。”钱先生母亲含泪回忆。尽管顽强生存,但长期心肺功能不全导致他体重仅51公斤,175厘米的身形瘦弱如柴。2018年一场普通的感冒引发心肺功能崩溃,全身器官“报警”,嘴唇紫绀、黄疸、端坐呼吸,生命进入倒计时。
单纯心脏移植无法解决肺动脉高压,心肺联合移植是唯一希望。手术难度如同“在悬崖边绣花”。幸运的是,2019年3月,经COTRS系统他与一位年轻女性器官捐献者配型成功。钱先生紧握机会:“我要搏一次,为了家人!”
之后,由肺移植及普胸外科主任韩威力、心脏大血管外科主任马量联合主刀,多学科团队鏖战5小时。术中,钱先生错位的主动脉与肺动脉让医生屏息凝神。“每一步缝合都如履薄冰,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。”术后心脏复跳、肺部起伏的瞬间,手术室内大家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。
术后第3天,钱先生脱离呼吸机;1周后,肝功能逐渐恢复;1个月内体重增加8公斤。术后两个月,他已经能自主行走,目前,他心肺联合移植已经有6年,已经恢复正常工作。
“很多肺病患者因各种原因,病情能拖就拖,直至严重呼吸衰竭甚至气管插管、ECMO维持时再来求助评估肺移植手术,而这样的情况下手术难度可预见地显著上升。因此,如果患者存在的肺病病史长,病情反复,甚至日常生活所需的活动都受限,动辄气喘明显,需尽早评估肺移植。”韩威力主任强调,现代医学目前虽无法逆转终末期肺损伤,但通过早期评估与规范管理,肺移植可为患者争取一线生机。
韩威力主任介绍,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肺移植及普胸外科成立于2016年。同年8月4日,科室完成成立后首例肺移植。2020年新冠疫情期间,成功完成了全球首2例老年终末期新冠肺炎双肺移植手术,引起了巨大反响。截至目前,浙大一院肺移植及普胸外科已成功开展293例肺移植手术,目前肺移植手术围术期生存率全国领先,达国际一流水平。